拳王

1　奠

四月十七。
宜安葬。

梵音響徹普陀山的佛頂峰。
八人身穿藍衣，腰間佩帶兵刃，神情凝重，急步拾級而上，走向「佛山劍派」。
「佛山劍派」萬家大廳，佈置以白色為主。白燈籠滿掛在橫樑、靈位前掛滿繡有「天羽」二字的輓聯、佈滿白如霜雪的鮮花，左側是三名披麻帶孝的孝子。十一張座椅放在大廳兩旁，座上俱是一派之主，各派眾聚在椅後，共一百多人。
堂倌唱喏‥「有客到……」
八人步入大廳，一片哀愁忽然隱伏殺機。
堂倌‥「請留步……」
百步之後，八人經過十一派主，抵達靈前，橫排分成兩行‥四女平排前面、四男並列後面。
堂倌‥「一鞠躬……」
坐在左面首席的老人‥「﹃四海劍派﹄的四大堂主。」
堂倌‥「兩鞠躬……」
老人右側的尼姑‥「還有四大堂主的夫婿。」
老人‥「對。」
堂倌‥「三鞠躬……」
八人行罷鞠躬禮。
堂倌‥「家屬謝禮。」
萬劍華、萬劍成、萬劍三人平伏地回禮。
「四海劍派」之中，為首的女子長髮垂肩，沉聲問道‥「請恕我的冒昧，敢問﹃佛山劍派﹄派主萬傲雲是否真的死了﹖」
四人陡然從大廳之側掠出，站在三名孝子之後，為首的挽髻女子囑道‥「劍華、劍成、劍平，你們先退在一旁。」
長髮女子‥「請問夫人是否﹃佛山劍派﹄的代掌門﹖」
挽髻女子‥「我正是萬傲梅，敢問你的名字﹖」
長髮女子‥「包培馨。」
萬傲梅‥「你就是包家的長女﹖」
包培馨‥「正是。」
萬劍華忽道‥「大姑姑，他們只是詢問爹爹之死，我認為他們是沒有恐意的……」
萬傲梅怒容截道‥「劍華，包氏四姝，攜帶兵刃，走入靈堂，已然不敬，再來口不擇言，實在是來者不善。我是萬家的長女，你爹的大姊，需要負起保衛萬家之責任。」
萬劍華‥「大姑姑……」
萬傲梅、包培馨兩人劍拔弩張，氣氛開始緊張起來。
大廳中，十一劍派高手如雲，只見背負四劍的老人、一身緇衣的艷尼、白眉如戟的道長分別站起，靠向包氏四姝。
一男一女卻站在靈位後，神情淡然，彷彿他倆不是為了葬禮而來。
女子一身素衣，繡有「天羽」二字，道‥「黃山老人、九華師太、武當真人，已暗暗聚成一股力量，實是不妙。」
男子一身玄衣，道‥「﹃十二劍盟﹄﹖黃山老人、九華師太、武當真人全是﹃十二劍盟﹄的人﹖」
素衣女子‥「嗯。其餘九人是‥泰山劍尊、衡山劍絕、華山劍神、恒山劍道、嵩山劍皇、五台劍僧、普陀禪師、廬山仙翁、峨嵋祖師。」
玄衣男子‥「其餘九派尚未表明立場，只因萬傲雲餘威仍存。」
包培馨躬身道‥「樂夫人，請恕我魯莽，你真的誤會了。」
「甚麼誤會不誤會﹖」萬傲梅聲色俱厲，「武林之中，一向以佛山劍派、四海劍派各據一方。今日，傲雲已死，你們怎會不生獨霸天地之念﹖」
包培馨‥「樂夫人，四海劍派獨守東海，勢孤力弱，豈能與擁長江平原、掌十二劍盟的佛山劍派爭雄﹖」
「我派雖位十二劍盟之首，卻不會作出聯以眾凌寡之舉。」萬傲梅想起萬傲雲，黯然道‥「傲雲創立劍佛山派，只想秉承佛宗慈悲之宗旨，拯救飽受天災人禍的人民。」
「樂夫人，我不欲再作口舌之爭，」包培馨再次問道‥「請問我可否瞻仰萬傲雲之遺容﹖」
萬傲梅‥「我當然不容你騷擾傲雲。」
包培馨怒目而視，喝道‥「我奉命來瞻仰萬傲雲之遺容，你若要阻我，休怪我動兵器。」
「終教你露出真貌。」萬傲梅不甘示弱，沉聲道‥「貴派雖雄據東海，卻怕是別有用心。」
包培馨‥「甚麼別有用心﹖」
萬傲梅‥「﹃佛宗蓬萊﹄。」
包培馨‥「誰人不知佛宗蓬萊只不過是一個傳說﹖」
萬傲梅‥「傳說佛宗隱伏蓬萊，擁有秘笈和財富，教人覬覦。貴派縱容四海多年，只怕就是為了找尋佛宗蓬萊。」
包培馨‥「胡說。」
萬傲梅‥「若然不是，你一意瞻仰萬傲雲之遺容，有何目的﹖」
包培馨‥「……」
「不多說了。」萬傲梅‥「你我都是用劍世家，今日雙方各派三人，我們以劍論武，勝者為皇。如果你勝了，一切由你作主，否則休想見我弟遺容，第一陣由我來會你。」
包培馨‥「既然你決意論武，我們只好領教。」
萬傲梅手持的是家傳之寶「蘭之劍」，劍柄鐫有幾朵蘭花，纏繞劍身，甚為高雅。
包培馨亮出佩劍，劍身呈碧玉之色，鏤刻有一條飛龍，劍名「青龍」。
劍花綻放，萬傲梅使出其母所創的「風之訣」，喝道‥「快退。」
客人都退至大廳之側，讓出一塊空地，供比劍之用。